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詩曰:京泱泱大國實堪觀,八水周流繞四山。稍加天子興此間,曠古宇宙說合肥。此單表雲南超級大國臺北城,乃歷代天王建都之地。自周、秦、漢最近,三州花似錦,八水繞城流。三十六條花柳巷,七十二座管絃樓。華夷圖上看,天地最爲頭,真是奇勝之方。今卻是大唐太宗文天驕登基,改元龍集貞觀。此時已登極十三年,歲在辛未。不用說他駕前有安邦定國的女傑。與那創業爭疆的傑士。
這樣一來北京市省外涇湖岸邊,有兩個聖:一下是漁翁,名喚張稍;一番是樵子,名喚李定。他兩個是不登科的探花,能識字的山人。一日,在華盛頓市內,賣了桌上柴,貨了籃中鯉,同入食堂箇中,吃了半酣,各攜一瓶,順涇江岸邊,鵝行鴨步而回。張稍道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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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李兄,我想那爭名的,因名喪體;奪利的,爲利亡身;受爵的,抱虎而眠;承恩的,袖蛇而去。算勃興,還不比吾儕水秀山青,膽戰心驚,甘淡淡,隨緣而過。”李定道:“張兄說得靠邊。但就你那水秀,遜色我的山青。”張稍道:“你山青毋寧我的水秀。
有一《蝶戀花》詞爲證,詞曰:煙波萬里舴艋小,靜依孤篷,嬌娃聲浪繞。滌慮洗心名利少,閒攀蓼穗蒹葭草。數點沙鷗堪樂道,柳岸蘆灣,渾家同笑笑。一覺安息驚濤駭浪俏,無榮無辱無鬧心。”
李定道:“你的水秀,亞我的山青。也有個《蝶戀花》詞爲證,詞曰:雲林一段皮蛋滿,默聽鶯啼,巧舌如調管。紅瘦餅肥春正暖,遽然處暑辰轉。又值秋來隨便換,金針菜香,堪供玩。便捷窮冬如指拈,消遙自在四季無人管。”漁翁道:“你山青與其說我水秀,受用些好物,有一《鷓鴣天》爲證,仙鄉雲水足生路,擺櫓橫舟身爲家。活剖鮮鱗烹綠鱉,旋蒸紫蟹煮紅蝦。青石刁柏,水荇芽,菱雞頭更可誇。嬌藕老蓮芹葉嫩,慈菇茭白鳥英花。”樵夫道:“你水秀與其說我山青,享用些好物,亦有一《鷓鴣天》爲證:
崔巍丘陵接地角,草舍茅庵是我家。醃臘雞鵝強蟹鱉,獐-兔鹿勝水族。香椿芽葉,黃楝芽,竹筍茶花更可誇。紫李紅桃梅杏熟,甜梨大棗木樨花。”漁民道:“你山青洵小我的水秀,又有《傾國傾城子》一首:一葉小舟隨所寓,萬迭煙波無顫抖。垂鉤網捉鮮鱗,沒醬膩,偏有味,老妻囡闔家團圓會。魚多又貨布拉格市,換取香醪吃個醉。新衣當被秋江,鼾酣睡,無令人堪憂,不對象間榮與貴。”樵子道:“你水秀還無寧我的山青,也有《佳麗子》一首:茆舍數椽陬蓋,松竹梅蘭真可喜。穿林越嶺覓柴禾,沒人怪,從我賣,或少或多憑中外。將錢沽酒隨意快,瓦鉢磁甌殊自如——醉了臥鬆陰,無掛礙,無成敗利鈍,任由塵寰興與敗。”漁家道:“李兄,你山中不如我臺上飯碗稱快,有一《西江月》爲證:“紅蓼花繁映月,黃蘆葉亂搖風。碧天清遠楚江空,牽攪一潭星動。入團餚作隊,吞鉤小鱖成叢。得來烹煮味偏濃,笑傲花花世界打鬨。”芻蕘道:“張兄,你場上還莫若我山華廈小本生意美絲絲,亦有《西江月》爲證。敗葉枯藤滿路,破梢老竹盈山。女蘿幹葛亂牽攀,折取收繩殺擔。蟲蛀空心榆柳,風吹斷頭鬆楠。
採來積備冬寒,換酒換錢從俺。”漁夫道:“你山中雖比擬過,還莫如我水秀的古雅,有一《臨江仙》爲證:潮落旋移孤艇去,更闌罷棹歌來。長衣殘月甚幽哉,宿鷗驚不起,天際火燒雲開。困臥蘆洲無個事,三竿日上還挨。隨心盡意自配置,朝臣寒待漏,爭似我寬懷?”芻蕘道:“你水秀的典雅,還自愧弗如我山青更雅觀,亦有《臨江仙》可證:蒼徑秋高拽斧去,晚涼擡擔歸。光榮花插鬢更奇哉,撥雲尋路出,待月叫門開。少兒山妻欣笑接,草牀木枕-挨。蒸梨炊黍旋鋪張,甕中新釀熟,真正壯幽懷!”打魚郎道:
“這都是我兩個交易,贍身的勾當,你卻無我閒辰光的害處,有詩爲證,詩曰:閒看海角天涯仙鶴飛,停舟溪畔掩蒼扉。倚篷教子搓釣線,罷棹同妻曬網圍。性定居然知浪靜,身安驕慢覺風微。
綠蓑青笠天天着,勝掛朝中紫綬衣。”樵夫道:“你那閒時又沒有我的閒時好也,亦有詩爲證,詩曰:閒觀幽渺白雲飛,獨坐茅庵掩竹扉。無事訓兒涉獵讀,有時對客把棋圍。喜來策杖歌芳徑,興到攜琴上翠微。草履麻絛細布被,心寬過人着羅衣。”
張稍道:“李定,我兩個真是微吟可相狎,不用拍板共金樽。但散道德才,不爲百年不遇,且各聯幾句,看俺們漁樵攀話什麼?”李定道:“張兄言之最妙,請兄先吟。”“舟停春水煙波內,家住山峰莽蒼中。偏疼溪橋春水漲,最憐巖岫曉雲蒙。龍門鮮鯉時烹煮,蟲蛀柴火日燎烘。釣網多般堪贍老,擔繩二事可容終。扁舟橫臥觀飛雁,草徑斜-聽唳鴻。言辭場中無我分,瑕瑜五湖四海少吾蹤。溪邊掛曬繒如錦,石上重磨斧似鋒。秋月暉暉常獨釣,春山寂寥沒人逢。魚多換酒同妻飲,柴剩沽壺共子叢。
自唱自斟隨**,長歌長嘆任顛風。呼兄喚弟邀船夥,挈友攜朋聚野翁。行令猜拳頻遞盞,拆牌道字漫傳鍾。烹蝦煮蟹朝朝樂,炒鴨-雞無窮的豐。愚婦煎茶情散誕,內人造飯意腰纏萬貫。曉來舉杖淘輕浪,日出擔柴過大沖。雨後披蓑擒活鯉,風前弄斧伐枯鬆。潛蹤避世妝癡蠢,引人注目作啞聾。”張稍道:“李兄,我才僭先起句,今到我兄,也先起一聯,兄弟亦當續之。”“風光佯狂山野漢,江流寄傲老餘丁。逸有分隨俊發飄逸,口角無聞喜清明。月夜身眠草屋穩,天昏體蓋箬蓑輕。流連忘返締交鬆梅友,同意神交鷗鷺盟。名利衷心無算,兵燹耳畔不聞聲。時時處處一酌香醪酒,過活三餐野菜羹。兩束柴薪爲生計,一竿釣線是立身。閒呼少年兒童磨鋼斧,靜喚憨兒補舊繒。春到愛觀柳綠,時融喜看荻蘆青。夏令時避暑修新竹,六月涼摘嫩菱。秋分雞肥常日宰,重陽蟹壯即烹。冬來日上還睡熟,九天高自不蒸。
八節山中隨放性,四時湖裡任陶情。採薪自有仙家興,垂綸全無猥瑣形。賬外市花風流豔,潮頭綠水浪瑕瑜互見。身安揹着三公位,性定強如十里城。十里城高防閫令,三公位顯聽宣聲。梅嶺山樂水真是罕,怨聲載道謝仙。”他二人既各道辭章,又連成一片詩選,行到那分路貴處,哈腰別離。張稍道:“李兄呵,半道保重!上山省力看虎。設或微危如累卵,幸喜他日街頭少雅故!”李定聞言,大怒道:“你這廝憊懶!好愛人也替得陰陽,你怎樣咒我?我若遇虎遭害,你必遇浪翻江!”張稍道:“我萬代也不行翻江。”李定道:“天有飛局面,人有當前禍福。你爲什麼就保得無事?”張稍道:“李兄,你雖這等說,你還沒猜謎兒;不若我的業務有捉摸,定不遭此等事。”李定道:“你那路面上專職,極兇極險,縹緲骨子裡,有何猜謎兒?”張稍道:“你是不明。這商埠城裡,仉海上,有一度賣卦的士人。我間日送他一尾金黃鯉,他就與我袖傳一課,依向,百下百着。現時我又去買卦,他教我在涇河灣頭東邊下網,東岸拋釣,定獲載魚蝦而歸。翌日上城來,賣錢沽酒,再與老兄相敘。”二人爾後道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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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幸喜路上言,草裡有人。歷來這涇河川府有一下巡水的凶神惡煞,聽見了百下百着之言,急轉龍宮,乾着急報與哼哈二將道:
“禍事了!禍殃了!”哼哈二將問:“有甚禍患?”夜叉道:“臣巡水去到河邊,只聽得兩個漁樵攀話。相別時,呱嗒甚是橫蠻。那漁翁說:合肥城內駱網上,有個賣卦文人,特別是最準。他每日送他尺牘一尾,他就袖傳一課,教他百下百着。若依此等算準,卻不將水族逍遙打了?如何雄偉水府,什麼躍浪翻波相助陛下潛能?”鍾馗甚怒,急提了劍就要上鄭州城,誅滅這賣卦的。左右閃過龍子龍孫、蝦臣蟹士、鰣軍師鱖少卿鯉太宰,全盤啓奏道:
“財政寡頭且息怒。常言,過耳之言,不興見風是雨。頭頭此去,必有云從,必有雨助,恐驚了崑山黎庶,老天爺見怪。黨首隱顯莫測,變化無常,但只變一才人,到張家港野外,看望一下。果有此輩,容加誅滅不遲;若無此輩,可是妄害別人也?”羅漢依奏,遂棄劍,也不合時宜行房,出坡岸,變化多端,變作一番白衣卿相,確紅顏英偉,聳壑昂霄。腳步端祥,離經叛道。談話遵孔孟,規則體周文。擐蛋青羅-服,頭戴自得其樂一字巾。起身來拽開雲步,徑到石獅城康大街上。目不轉睛一簇人,擠擠雜雜,鬧喧聲四起,內有闊步高談的道:“屬龍的本命,屬虎的相沖。寅辰巳亥,雖稱合局,但憂懼的是日犯歲君。”飛天聞言,情知是那賣卜之處,走上前,細分衆人,望裡張,凝望:四壁珠璣,全體綺繡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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